拄杖四海放眼烟云 一一颜世清与“中国画学研究会”｜马驰
文/马驰
在20世纪初期京津地区的美术研究中，对于当时许多有影响力的画家已经研究颇多，例如齐白石、金城、周肇祥、叶恭绰、萧谦中、陈半丁、于非闇、溥心畲、徐燕孙、胡佩衡等等，对于当时活跃在京津地区的大收藏家也是研究颇多，例如张伯驹、庞元济、袁克文等等，唯独有一人，当时在书画界与收藏界都很活跃，在当时的各种记载中都是名重一时，现在大家对他的了解却远远不够，此位先生便是颜世清。
出身显赫，久居天津，军政界人脉广阔
现在谈到湖社画会与天津的渊源，大家都会从1931年陈少梅来津谈起，谈到湖社画会的前身组织中国画学研究会与天津的渊源，大家都会从1921年中国画学研究会在天津组织的中日画家作品联展算起。其实，中国画学研究会的一个重要推手就是颜世清，1920年他开始在北京与金城、周肇祥一起组织中国画学研究会的相关活动，而此前，他一直寓居天津。史载，当时中国画学研究会的相关费用是周肇祥从徐世昌那里争取到的，其实，颜世清与徐世昌的关系更为亲近，在颜世清为官的生涯中，受到徐世昌多次提拔。天津博物馆即藏有“宣统元年徐世昌奏报委任直隶补用道颜世清暂署吉林西路兵备道”之相关文书。
由此可见，研究天津与20世纪早期的中国画学研究会及湖社画会的渊源，颜世清很具有文献价值。
现在，关于颜世清的文字介绍并不多，据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《民国人物大辞典》(下卷)介绍:颜世清字韵伯，广东连平人，寄居北京，1873年(同治十二年)生，清进士。擅画山水，曾任东方绘画协会干事，直隶洋务局会办。民国成立后，任直隶都督府外交厅厅长、北京大总统府军事参议、井陉矿务局督办、奉天巡按使署政治顾问、财务部印刷局局长、张家口税务监督。1928年10月，任长沙关监督兼特派交涉员，未几去职。1929年逝世。年56岁。
目前可考的是颜世清祖辈在广东连平是著名的大家族，能人辈出。他的高祖父为颜希深，贡生出身，曾任济南知府与山东督粮道，后被乾隆帝赏识，一路升迁，后来先后任湖南巡抚，贵州巡抚与云南巡抚。他的曾祖父为颜检，拔贡生出身，曾为江西按察使、河南布政使，后历任直隶总督、漕运总督。他的祖父为颜伯焘，进士出身，历任直隶布政使、陕西巡抚、云南巡抚、云贵总督、闽浙总督等职。他的父亲是颜钟骥，号筱夏，曾任长沙知府、浙江布政使等职，可见，这在当时是赫赫有名的广东颜氏大家族，而且，到了他父亲这一代，除了做官，更是将兴趣放在了吟诗作画上，存世有逸笔兰草作品，气象不俗。所以颜世清当受家风影响，除了读书做官，亦以收藏与吟诗作画为乐事。而作为闻名遐迩的历代都出高官的大家族，想必在颜世清以前，家族藏品就已经十分了得，因为在清代，收藏研究历代墨宝，也是官宦家庭的一种品位象征。所以在收藏之眼界这一点上，颜世清应该是拥有别人没有的条件。
而颜世清最早与京津地区美术的渊源，应该是他到了北方做官以后。对他的大部分介绍中，都谈到了他曾任直隶洋务局会办，在此期间，他应该结交了大量权贵。1901年11月，李鸿章故去，袁世凯受命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，所以在颜世清任直隶洋务局会办期间，他应该是袁世凯手下，二人应该有不俗的交往。而在《袁世凯未刊书信稿》一书中，也有“袁世凯致颜世清”一札。另外，袁世凯于1902年底曾在天津创办了《北洋官报》，这也是清末时期中国创办最早、最有影响的地方政府官报，也介绍了许多国外的新知识、新思想，为洋务运动做舆论铺垫，开始为双日刊，一年多以后改为每日刊发，采用铅字活字印刷。为保证出版质量，袁世凯派人去日本选购了当时最先进的印刷设备，另聘了许多日本精通排版与印刷的高级技师，报社地址在天津河北狮子林集贤书院旧址，称为“北洋官报局”，而这个袁世凯当时很重视的“北洋官报局”，其总办即为颜世清。刚出刊时，为了捧场，他的时任长沙太守的父亲颜筱夏还曾函购了《北洋官报》400份。由此可见，颜世清至少从那个时期起，就常住天津了。
在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《天津历史博物馆藏北洋军阀史料--袁世凯卷1》中，录有“张锡銮致袁世凯函”，此函标注时间为“1911年11月以前”，张锡銮为著名的北洋军阀，也是张作霖的义父，写此函时袁世凯尚在河南老家洹上村称病隐居，此函内容为张锡銮因前不久赴河南拜会了袁世凯，此番又因其儿子张石求职事宜，再托付袁世凯帮忙写封举荐信。此函后不久，武昌起义，清政府无奈，只得让袁世凯复出平息革命，于是袁世凯再次掌握大权，他旋即推举任命张锡銮为山西巡抚。可见，张锡銮当时也是一位权倾一时的，与袁世凯关系颇近的大军阀。然而在此信中，张锡銮还提到了颜世清。“适颜道世清挈春回粤，屋空无用，业命儿子石迎眷到津，暂假居住，俟稍安置。中秋前后，仍当担跷太行，扩其志量。”这句话意思就是向袁世凯汇报，恰好颜世清带着家属回广东了，房子也空下来了，我就让儿子张石带着家属来天津，在这间房子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。这明确讲了颜世清曾经在张锡銮的天津居所里面居住，而且看意思，还应该是长期居住，连张锡銮的儿子张石，也得趁着颜世清回广东，才能到天津暂住，可见，张锡銮与颜世清的关系是不一般的。而张锡銮能够在给袁世凯的一封并不长的，很私密的信里，特意提到颜世清，也可以解读出来，颜世清与袁世凯的关系，应该也是很亲密的。后来，袁世凯失势后，张锡銮即寓居天津，淡出政坛。可见，他在天津还是有很多房产的，只是目前张锡銮旧居无考，据记载只是在英租界。
而张锡銮寓居天津时，1917年曾接受张作霖的一份贺寿礼，就是苏州的那套著名的“网师园”，此园在 1932年被其子张石借给了他的好朋友张善子、张大千兄弟去住，也促成了一段名园佳话。
编辑 │ 冯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