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派国画对北宗传统的重振和发扬（四）
京派国画对北宗传统的重振和发扬（四）
文｜何延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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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延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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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讨京派山水画，尤其是研究北宗的传承问题，不能不将两个人物特意拈出，那便是陈少梅与孙天牧。启功先生认为:“近代画家得宋贤山水人物之遗法者，推衡山陈少梅先生(云彰)为第一。陈先生所作山水远沿郭熙、李唐，近学唐寅、仇英，而挺拔开阔，又非明贤所能及。”(《孙天牧画集》序言)“唐宋以来，有大传统中工整精细的一路和行笔简单的一路。明末董其昌是一位书法家，他把唐宋山水工整一派作风称为‘北宗’，把宋元文人的写意山水一派称为‘南宗’。董氏自居为‘南宗’，而著作专门论文，扬南抑北。不佞功曾写过《山水画南北宗说辨》一文，以驳斥董氏一说。今见孙天牧先生的作品，深得宋贤遗矩，远非董氏谬论所能臧否。”(同上)启功先生的评述精当贴切。他将南北宗称为“大传统”中的两个路子，以与小的画派之分相区别，并认为以画路的总趋向来划分南北宗，尚能认可，但是用董氏扬南抑北的观念评判解读陈少梅和孙天牧的作品，则是风马牛不相及。
陈少梅
陈少梅(1909-1054)，名云彰，号升湖，湖南衡山人。自幼随父亲陈嘉言习书画诗文。12岁时随父到京，15岁人中国画学研究会，为金北楼人室弟子。20岁时成为湖社画会首批骨干会员。次年作品入选比利时国际博览会，获美术银牌奖。22岁(1930年)组建湖社天津分会，讲学、鬻画二十余载。1953年又回到北京，次年病故。缘于自己的志趣爱好并受业师金北楼影响，陈少梅沿着一条纯正的北宗道路寻求发展。他的山水画主要得益于两宋和明，如李成、许道宁、郭熙、李唐、夏圭、刘松年、戴进、周臣、吴伟、张路、唐寅都是他取法的对象。他喜爱快速达成的湿墨效果，骨子里具刚性特质，秀逸而不媚弱，刚健而不霸悍，颇能把握笔墨发力的尺度，既不让猛气过分地外露，也没有细谨工密的做作之气，北骨南风互为表里，洋溢着和谐的节奏和优雅的旋律。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，陈少梅同大多数从旧社会走过来的画家一样，在感到欢欣鼓舞的同时，也意识到任务的艰巨和担子的沉重。他决心走出象牙之塔，深入山乡，广游京郊，孜孜矻矻地创作了大批富有新意的作品，如《京郊春景》《门头沟道中》《红树青山》《丛林远岭》《颐和园玉琴峡》《江南春》《小孤山》等，并与周元亮、潘素、惠孝同、胡佩衡合作了《溪山无尽图》长卷。这些作品题材丰富，面目多样，在50年代初的画坛上可谓独呈异彩，别开生面，使北宗的语汇得以升华和充分的发挥，观者不难感受到画家熟练地利用传统笔墨独得艺术新生命的快感、自信和不断求索的进取精神。
古代的北宗山水画家大都兼擅人物及界画，许多作品都将这三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，融山水、人物为一体，是北宗山水画的一种题材样式，也是北宗山水画的一个重要特征。许多北宗山水画作品具有很强的情节性、故事性。如宋·李唐《采薇图》、马远《西园雅集图》，金·武元直《赤壁图》，明·周臣《桃源问津图》等。陈少梅的人物画，成就卓著，超越了历代北宗画家，所涉题材广泛，包括文人雅士、历史故事、古贤诗意、仕女、童戏、观音、罗汉及神话传说等，风格亦多种多样。文人雅士又称“高士”，是他描绘最多的内容，画风上也最有特色。除了《康成诗碑》《松菊犹存》《浔阳琵琶》《西园雅集》一类有掌故可考的题材之外，还有很多无典可据、无确切名姓可指的、陶醉在林泉优胜中的雅趣文人，情致懒散萧淡、成为寄托高逸情操的理想化身。古今擅画高士的名手不胜枚举、如明代浙派中的所有画家，吴门中的周臣、唐寅、仇英，清末民初的“海上三任”、钱慧安、沈心海，近现代的冯超然、溥儒、叶昀、张大千、傅抱石等。(尽管风格因人而异，但这类题材都有一个共同特点，即往往与山水景物融为一体，“画中有诗”也是画家们孜孜以求的艺术境界。陈少梅的高士画与众不同，具有独立的审美取向和抢眼的艺术特色，散淡逍遥、仪容峭古，或抚树沉思，或徘徊怅望，或临流吟咏，或曳履丘园;景色或是繁华消逝的苍凉，或是空谷清音式的静寂，或是叶动泉鸣式的萧瑟，或是坚松瘦梅、修竹幽篁式的洒落。再加上思致绵绵的题句，如:“幽人久孤倚，辽阔思无穷”;“松石一庭皆可友，世人修问作么生”;“秋风有意吹林叶，叶落无情下水滨”;“高木西风展叶时，一襟萧爽坐迟迟”等，别有一种沉郁而怅然的气氛。人物气质清洒，端肃而修洁，用笔流畅劲利，线描的韵律更加凸显出高士潇洒的气度及坦荡的风骨。
陈少梅 《西园雅集》
少梅先生还有一种故事性的高士图，如《西园雅集》《东坡朝云》等。前者为大制作，共两个稿本，1945年完成于天津，是他传世画迹中的悉力和名世之作，充分体现了他驾驭复杂构图和处理众多人物的出色才具。由竹木、湖石、巨岩、坡脚、泉流组成的景物，将各个局部的情节自然地分割并有机地联系起来，并在视觉导向上实现宾主有序、繁简相辅，将草木自馨、泉石为乐的卓然高致焕发了出来。20 世纪50年代该画首次发表于《中国画》杂志创刊号上，引起世人瞩目。建国初期，陈少梅的人物画有了很大的改观，虽仍然保持着既往的笔墨神采，但内容、章法、意境、情趣等方面都已脱却前人的樊篱，取得了开拓性的进展。作品有《牧牛图》《狼牙山五壮士》及连环画《孔十爹》《相思树》等，依旧显示出山水、人物相结合的特色。
编辑 │ 冯冬